近日，“北大博士送半年外賣”上熱搜。據悉，為完成畢業論文的田野調查，北大社會學系的博士生陳龍化身外賣員，在2018年體驗了5個半月的勞動過程，其學術成果——《“數字控制”下的勞動秩序——外賣騎手的勞動控制研究》已于近期發表。

“北大博士”的身份光環使外賣員陳龍“出圈”，具有現實情懷的學術論文同樣光彩照人。立足新業態之外賣經濟，緊盯話題熱度不減的外賣員群體，以勞動過程中的技術控制理論為依據，向社會展現了資本控制外賣員這一勞動群體的真相。

外賣員是一種自由職業嗎？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、不設精確的工作時間，徜徉于城市的大街小巷，外賣員看似獲得了“打工自由”的快感，實則被平臺系統所支配，始于安裝外賣平臺軟件的一刻。平臺系統根據手機反饋的數據實時追蹤外賣員、提供具體的配送方案指導外賣員，消費者查看動態地圖時刻監督外賣員……多方合力圍觀使騎手“無所遁形”，無力感大抵是最真實的體驗。

說到底，控制權的不平等分配是原因所在。在外賣行業中，平臺系統擔任了指導騎手工作、獎懲騎手表現的關鍵角色，至于評估工作績效的環節，則歸消費者掌握。在整個控制系統中，承擔實際配送任務的外賣員缺乏話語權。不對等的權利帶來了不均衡的權益，頻現報端的“外賣員不享受員工基本福利”“外賣員求好評”等現象，正是其外在表現。

作為外賣行業的重要法寶，平臺系統是繞不過的話題。海量化的數據構筑了強大的平臺系統，多樣化的收集渠道豐富了數據來源，日趨隱蔽化的收集手段增加了人們的識別難度。

外賣騎手被困在系統里，越來越成為不爭的事實。受困意味著自主性的降低，偶爾被發現的系統漏洞也因數據的不斷充實得以完善，外賣員突圍之路何在？

即便技術本身是中立的，平臺系統無價值傾向，可隱匿在強大系統背后的打造者仍難辭其咎。技術如何運用、系統如何設計、規則如何制定，這些關鍵問題的解答離不開具體鮮活的個人，而人則是擁有明確價值觀的。此外，天生逐利的資本一定程度上主導了人的價值選擇，警惕技術背后的資本操縱，避免淪為數字經濟時代的囚徒，論文引發的思考耐人尋味。

學術的生命力在于內容創新，而內容創新的重要來源便是變化中的社會現實。從祖國大地中吸取創作靈感，從群體關切中激發問題意識，從現實矛盾中探尋解決之策，這大抵是“學術的一種正確打開方式”。如此看，陳龍博士的論文值得被關注。

文｜靜子